彭文才救下意图轻生的女孩。
本报记者 吴平
日前，由四川省委宣传部、四川文明建设办公室等主办的2014年度四川评选活动正式拉开帷幕。被游客称为金顶“蜘蛛人”的峨眉山景区崖壁清洁工彭文才入列四川候选榜。
9月19日晚，正在景区管理处宿舍休息的彭文才告诉记者，9月25日峨眉山旅博会就要开幕；国庆节前后，游客将达到数万名，预计每天清理的垃圾数以吨计。彭文才也要忙碌近一个月才能回家。
借记者采访之机，彭文才说出：希望游客文明出行，不要乱扔垃圾，一是景区的美丽；二也可以减轻景区工作人员的负担。
蜘蛛人来自峨眉山
“峨眉天下秀”。历代的文人骚客为峨眉山写下的诗词歌赋让它很早出名,成为全国乃至世界游人蜂拥而至的观光胜地。
1971年出生在峨眉山景区内黄湾乡的彭文才,16岁就在金顶的饭馆打工。“每月工资89元，还要交个人所得税。”彭文才介绍，那时是初期，旅游经济刚刚起步：“景区里吃的都是家常饭，不像现在，想吃啥都有。前来观光的游客也很，大家都没多少钱，也没有零食喂猴子。猴群一般不会游客。”
成年后，彭文才也去到了大山以外的世界。他先后在蒲江等地做过焊工、电工。技术不错、干活勤快，但工作了40天只拿到400元。这工资对于上世纪90年代的生活水平来说，仍旧太低，根本没法维持家用。他辗转了几处之后，工作仍然不理想。
而在家乡，乐山大佛和峨眉山双双申请到了世界自然文化遗产。进入21世纪，景区步入了快速发展阶段。经国务院批准的 《峨眉山风景区总体规划》和《峨眉山金顶景区建设详细规划》相继启动。
看到家乡发展得越来越好，彭文才回来了。抬滑竿、、开客栈、开饭馆、卖旅游纪念品………景区游步道附近的村民都挣到了钱，基本实现了“一家一业”：即每家每户都有做与旅游相关的第三产业，一些家底殷实的也趁机赚了大钱，最普通的老百姓年收入在几千到一万。
彭文才最初从景区管理处申请到了抬滑竿证，但是抬了两次，体重不到100斤的他发现自己体力不够。“即使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，走山也会累的。只是我们山里人可能走个四十分钟一个小时后才累。”彭文才说道，体力实在不行的话不能硬扛，万一腿脚一发软，摔到游客了，那就糟糕了。为此，彭文才选择做了一名清洁工，成了他“蜘蛛人”生涯的起点。
攀岩走壁清垃圾
海拔3079米的峨眉金顶，日出磅礴、云海翻滚、晨钟暮鼓、梵音袅袅，是游人必到之处。每年几十万的游客量也让清洁卫生成为景区一大棘手难题。尤其是丢弃在金顶悬崖峭壁的垃圾极难清理。这些塑料瓶、垃圾袋让景区管理处伤透了脑筋。
从2001年开始正式成为环卫工人的彭文才，被视为清理悬崖垃圾的合适人选：个子不高、体型瘦弱，便于在陡峭的崖壁上灵活行动。彭文才被委以重任的是一处叫 “崖”的悬崖。光听名字就可领略其险峻，晴时深不见底，阴时如在云端，普通人看一眼就会感到晕眩。
“刚开始心里也害怕，身上只拴了一根绳子就翻出护栏。身下就是一片光崖，腿不由自主地发软。一开始只能慢慢地下50米，没下几步就惊出一身冷汗。现在最多可以下到200多米的了。”彭文才介绍，因为200米这个高度已经远离了人的视线，他看不见，的人也看不到他。如果再下降100米，空气中就弥漫着瘴气，非常了。
金顶海拔高，空气稀薄，有些普通游客爬几级阶梯便气喘吁吁，更不用说做攀爬崖壁这样的“体力活”了。每次清理完垃圾，上来的时候全靠臂力把自己拽上去。下崖作业需花费40分钟，攀爬上来需要1个半小时，加上清理崖壁垃圾的时间，这一上一下就是3个小时。
每天早晨8点，如果不下雨不起雾，彭文才就会下崖开工。以前的攀岩装备很笨重，1个人下去，需要10多个人帮助牵引绳索。现在景区为他配备了2万多元的专业设备，一个人便能上下自如。只需要一个工友在崖上帮助，防止游客不小心解掉绳索。
最让彭文才头疼的是崖被冰雪覆盖的季节，以及旅游旺季。“崖壁的白雪下隐藏着更多。在看不清的情况下踩下去，偶尔会踩空，那时候心脏真的跳到了嗓子眼。雪也会把手套和衣服打湿，很难受。”彭文才说。遇到旅游旺季，他的工作量就会增加，每年的7、8月份和春节期间，他每天能从崖壁上清理出一两百斤垃圾。
刚开始在崖工作时，彭文才没有敢让母亲知道，直到一年后才轻描淡写地告诉她。母亲穆秀娥看过一次儿子上工后，便再也不敢上金顶：继续做，太，他又那么瘦弱；不做的话，也没人顶替他。穆秀娥心里十分矛盾。彭文才今年刚上高三的儿子也去看过父亲的工作，心中也着实为爸爸担心，每周一次的通话里，少不了父亲注意安全。
带着家人的担心和挂念，彭文才一做就是14年。当初一起下崖的伙伴纷纷离职，另觅他途，只有他在这个每月只有1500元的岗位上下来，直到今年4月，工资才上涨为2000元。
2011年，八一电影制片厂找到他，希望他去搞特技，做替身演员，待遇是每月8000元。彭文才了，一是要就近照顾家人；其次，峨眉山景区的清洁已经离不开他，如果他走了，就没有壮劳力的工作了。
身兼多职护景区
2009年一天下午，峨眉金顶一位游客用单反相机拍云海，镜头一拉，发现竟有一女孩双腿悬空，只身坐在一处叫金刚嘴的崖壁岩石上！不少游客迅速朝金刚嘴方向靠近，同时有人报警求助。发现有人靠近后，女子身体朝前倾了一下，将手中的包使劲往云海中扔去。
金顶接警后立即出动，彭文才也全副武装，绑上安全绳，准备靠近施救。“一旦有大风或者她稍不留神，就有坠崖的可能。”彭文才回忆道。人员和金顶管理处近10人在后面拉住系着彭文才的绳子。随后，他和所长陈俊林一前一后下到悬崖，迂回到女孩身旁。此时女孩已有些支持不住，撑在岩石上的手有些松动。就在千钧一发之时，彭文才冲过去抱住她。没想到女孩仍旧拼命挣扎着想往下跳，陈俊林随即上前将她按住，其他人在后面拉绳子，成功将三人拉上来。当晚，把时好时坏的女孩送往她的老家西安。
2013年，有一名跟随旅行团登顶的30多岁男性游客。两小时后，领队报警。结果大家在栏杆外的崖岩石上找到他。当时天气很冷，雾气很大，该游客眼看要被冻僵，又是彭文才前去施救。他要以不到100斤的体重抱起130斤的游客，安全绳般系在他身上，胸口被勒得几欲喘不过气。
这样惊险的瞬间，彭文才经历了很多次，救下的人已近20名，但他从来没有报过自己的名字。在他看来，这就跟清理垃圾一样是理所应当的份内工作。
曾经有一位被救的游客半年后又找回来，见到了彭文才，要给他几千元现金,彭文才了。对他来说，自己的工作被尊重比给钱要重要得多。“有一对游览时，妈妈看到我冒着捡垃圾，就对她儿子说，以后不要随地乱扔。没想到她儿子顶嘴说 ‘关你什么事？’还有的游客在我他们时，他们说‘我不扔你就失业了。’我说‘只要你不扔，我失业也愿意。彭文才说。
除了清洁垃圾和紧急救援，彭文才还兼任森林防火巡视员，帮助游客猴群。“一到冬天，林区的草就枯死了，这时尤其要注意烟火。在林区以及附近抽烟、使用明火都是的。”彭文才说，去年便发生了一起引发的林火，用了好多水才熄灭。而在陡峭崎岖的山林，水源以及其他灭火设备要到达现场实在不易。
生于斯长于斯，已经44岁的彭文才觉得峨眉的美直到今天还是看不够。“你看那云，真的是千变万化，经常看着看着就被它们吸引住了。”彭文才说，眼看着金顶的发展越来越好，新修的十方普贤雕像以及华藏寺等金碧辉煌，大气雄浑，他觉得这些年自己的也没有白费。
日前，彭文才入选四川候选名单，接受了不少、的采访。但就在纷纷热议峨眉金顶“蜘蛛人”的时候，彭文才说他最希望能通过呼吁游客文明出游；同时他希望景区村民的一些想法能得到更好地尊重。他说，目前景区内符合条件的村民，男的在60岁以上，女的在55岁以上，每月都可以领到500元的养老金。但另一方面，还有一些在景区工作的村民，没有签订正式合同。对于世世代代靠山吃山的村民来说，他们自身的发展需要和景区发展应保持动态平衡。
（本版图片为资料图片。）
作者：吴平
（来源：吴平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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